英雄叙事的温情表达
——浅谈军旅文学与儿童文学的融合发展
■朱向前 徐艺嘉
新时代军旅作家在赓续传统、塑造精品的同时,也注重文体创新和突破发展。一个明显的文学生长点,就是军旅作家在儿童文学书写领域绽放异彩。一段时间以来,儿童文学取得巨大市场成功的同时,也在渴望文学品质和思想品质的提升。恰逢此时,军旅文学与儿童文学出现“双向奔赴”的融合发展。裘山山、徐贵祥、王棵、曾有情等军旅作家,相继进入这一文学领域,军旅文学与儿童文学互相取长,迸发出新鲜活力,取得独具特色的丰硕成果。
裘山山的首部儿童文学作品《雪山上的达娃》,描写了离家出走的幼犬“达娃”与年轻边防战士“黄月亮”的相遇和相知,为读者展现了一段关于成长的传奇经历。作品描绘了在海拔4500米云端哨所战士们的生活状况,讲述了边防军人为国戍边、奉献的故事。裘山山的文字中透露出一种闲适、放松、幽默。真实的生活中充满了艰难,但作家从沉重之中寻觅到光明和温暖的生命底色,达成个人与他人、与自己内心的和解。故事中,“达娃”在自我成长的同时,也见证了“黄月亮”走向成熟、成为有责任担当的戍边军人过程。《游过月亮河》同样出现了一人一犬——孤儿光伢子和小狗弯弯。弯弯的出现缓解了光伢子内心的孤寂,这个年幼便失去双亲的孩子在郑爷爷的指引下勇敢地摆脱了内心的创伤,迎来新生。作家打破固有的家庭格局,让爱在更为广阔的空间中流淌,读来温暖动人。
徐贵祥创作的长篇儿童文学作品《琴声飞过旷野》,灵感来源于作家在大别山与列宁小学、金寨县希望小学的一次偶遇。这次经历引发了作家对这片革命热土与孩童启蒙之间内在联系的思考。秉持着“理想与希望”创作理念,徐贵祥追溯、探寻革命先辈是如何为大别山的儿童艰难打造一方净土,以言传身教塑造和培养孩子们高贵而纯净的革命精神品格。这种品格正是中华民族得以战胜困难而屹立不倒的重要精神血脉。作品延续了作家一贯昂扬的英雄主义书写特质,塑造出具有鲜明个性、纯真善良的青少年形象。难能可贵的是,作家并不局限于刻画生动的人物,而是放眼于深厚的革命历史,让人物在革命的淬炼与洗礼中成长,让生命的情感汇入人类命运的洪流,将一部儿童文学作品写得荡气回肠。
王棵创作的《风筝是会飞的鱼》,努力维护着严肃文学的格调,并使之传递出坚实、向上的精神力量。作品有着纯文学的品格与风骨,像一首温情的赞美诗。在“一块基底是深蓝色、表面敷着薄薄一层炼乳的大玻璃”的海面上,王棵向读者展示了一片梦幻、奇特而又翔实、具体、鲜活的蓝色国土。军舰、海豚、身披霞光的飞鱼、珊瑚礁,热热闹闹地轮番登场。这些具有浓郁南沙特质的写实风景,加之作家自然流淌的生命体验,成为作品的亮点。小说的文字富有张力,其间多处写到艾奇和老布对于南沙的想象,将天、地、海想象成一体的奇幻描写,显示出作家向童心回归的努力,实现了儿童文学追求的故事性与文学性的平衡。故事中有两个主要人物,一个是因父母双亡而对现实世界的觉知有些滞后的小男孩艾奇;一个是处于艰苦南沙环境、为守卫祖国而牺牲小我的工程师冯工。两个人物通过爱心救助连接在一起,以复杂而微妙的“心理反射”形成了近似父子的关系;进而,通过中间人——男孩老布的串联,相互把现实中缺失的爱寄托于对方,从而获得内心的充盈与满足。书中穿插描写的南沙风情、守礁军人生活,为广大青少年了解南沙、了解军人打开了一扇窗。作品让更广阔的群体看到一群“最可爱的人”在和平年代如何无私地奉献,在艰苦中顽强抵御内心的寂寞与孤独,凸显当代军人的铁血柔情。这为读者带来一种别具魅力的“陌生化”审美体验。
曾有情创作的《金珠玛米小扎西》,描写了藏族少年小扎西在西藏班果哨所的成长故事。作品中,小扎西是被哨所军人在雪崩中救出的孤儿。少年与哨所的官兵一道经历了极端条件下向死而生的坚守,在生命的痛感体验中感受到深层的温情与责任。最终,主人公小扎西不仅摆脱了个人成长的伤痛,还融入到绿色军营中,成为一名军人。军人的精神血脉为少年小扎西迎来真正意义上的新生。继“小扎西”的书写之后,曾有情在今年又推出儿童文学新作《兵爸爸兵妈妈》。作品讲述儿童视角下的军旅故事,记录军旅家庭中的儿童成长。小说通过一个9岁孩子的视角,在日常生活的推进中塑造了“兵爸兵妈”的形象。铁汉柔情的爸爸、果敢坚强的妈妈,不仅守护着家庭的一方天地,同时也是护卫国家的一分子。小说通过小主人公曲折复杂的心路历程,从一个简单的三口之家出发,引导读者认识和理解当代军人的使命担当与牺牲奉献。
军旅文学的精神特质,是深沉的爱国主义、激越的英雄主义和坚定的乐观主义。这个主基调贯穿于70余年的新中国军旅文学史,形成了深厚而坚实的文学传统和文学养分。因此,当军旅文学与尤其注重传递真善美的儿童文学“相逢”,军旅文学自然恰切地为儿童文学注入了温润、坚定的精神底色。值得肯定的是,军旅作家不仅关注对青少年的引导,在讲述儿童故事的同时,注重描写成人内心的生长。军旅作家笔下的儿童文学,注重儿童与成人的双向书写,彰显出深层的人性美。军旅作家的儿童文学创作,在讲好故事的基础上为作品注入大爱之魂,由此也在一定程度上升华了儿童文学的艺术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