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珍到三湾村探虚实
1927年7月18日凌晨,天色未亮,袁文才、王佐带领农民自卫军闹起永新大暴动,攻打下县城,这年被誉为“永新一枝花”的贺子珍才17岁,也参加了暴动队,救出监狱中的哥哥贺敏学。暴动胜利后成立了永新临时革命委员会,欧阳洛任书记,贺敏学任主席,贺子珍担任了妇女部长和共青团书记。8月份敌军进攻永新,贺敏学、贺子珍兄妹随袁文才撤退到宁冈茅坪,当上“绿林好汉”成为“山寨王”。
当“绿林武装”在砻市一带活动时,听几位从莲花路过三湾的老乡说:他们见到一支军队驻扎三湾村,消息传到袁文才的耳朵,他便疑心:莫非是国民党军队来消灭我老袁,得早作准备。便派两名农军日夜兼程赶到三湾侦察,但都不敢贸然进村,钻在山上灌木丛林,远远观望动静,回去便报告,士兵有穿国民党军装,却在老百姓家里进进出出帮助挑水、劈柴、干农活,枫树坪下有练兵的,也有士兵和老表集会一起的。弄得袁文才摸着头脑苦思索想不出这是什么军队?!
贺子珍在旁见状,理了理发鬓,请求去探虚实,被劝阻,袁文才说:“路途艰难,一个姑娘家去太危险了。”
“我化装成回娘家的媳妇,不会引人注意。”她坚决回答,执固地要去。头戴土蓝布头巾,手提一个装着鸡蛋、米糕的篮子,打扮成一个小媳妇,临行时又被袁文才叫住,带上他的驳壳枪,便独自风风火火、脚不停歇走上崎岖山路。
到达三湾村已是中午时分,村里的墙上贴着不少“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打土豪劣绅,分田地给贫农”、“拥护中国共产党”等革命标语,落款是“工农革命军”。小小的山坳里到处呈现热闹气氛,军民同在一起吃午饭,亲如一家人,并讲述革命道理……贺子珍用篮子的鸡蛋在泰和祥杂货铺换得干粮,回头赶路准备向袁文才报喜。
当走到村头山上,却见一男子也从村庄随后跟出,她急忙藏身路旁林后观察:来人十分面熟!猛然眼睛一亮,这不就是大革命时期担任过乡农会主席——李秋发吗?互相定睛打量一阵恍然相识,互问何去。贺子珍引到隐蔽处,小声告诉来三湾村的原委,李秋发一听呵呵笑道:“好啊!真是同路的革命人,毛委员派我去给袁文才送信和商谈共同到井冈山建立革命根据地哩!”两人欢笑地边说边赶路走向茅坪。
毛泽东率领经过整编焕然一新的部队,10月6日,来到了茅坪大仓村,等候多时的“绿林好汉”在拱桥前相迎,贺子珍那时胸头像有只小鹿撞击,在一片欢呼中,头领相握手过后,她迎上前去不大自然地握住毛泽东的手,清脆而诚挚地说:“毛委员,欢迎您!”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红红的云彩。
事隔不久的1928年6月,贺子珍成了毛泽东革命艰苦岁月的患难妻子。
贺子珍叫来哥哥贺敏学等人抬炮上黄洋界
“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宵遁”是毛泽东脍炙人口的《西江月·井冈山》词里的两句。“炮声隆”指的是红军向进攻黄洋界的敌军发射迫击炮弹。不少人都知道,当时守卫黄洋界的红军只有三发炮弹,打响的仅一发,而这一发恰好击中了敌军指挥部,敌人误为主力红军回来了,便连夜逃遁。然而这炮是怎样来的,1928年8月30日是井冈山根据地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贺子珍自告奋勇,叫来哥哥贺敏学等人,不畏艰辛负责把炮抬上山的事却很少有人知道。
1928年8月,井冈山革命根据地面临十分危急的局面。红军大队开往湘南作战失利,决定率三十一团三营前往湘南迎还红军大队,留三十一团一营和袁文才、王佐部及地方武装守卫井冈山。敌军探得红军大队远离根据地,便向根据地发起猛攻,一口气占领井冈山北麓的永新、莲花、宁冈三座县城,并想一鼓作气,摧毁井冈山军事根据地,端红军的老窝。8月30日,敌军调集4个团敌力向黄洋界进犯,妄图从北大门打进井冈山。这一天是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生死存亡的日子。
黄洋界,是井冈山军事根据地的五大哨口之一,海拔1300多米。黄洋界哨口雄峰耸立,陡峭不可攀,高山上只有青草不长树木,山势险峻。这里是宁冈县通往大小五井的唯一通道。
守卫在黄洋界的主力红军只有三十一团团部及一营两个连和军委、特委机关的一些同志,伍若兰、贺子珍、彭人儒、曾志等女同志也守卫在黄洋界上。
敌我力量十分悬殊,进攻的敌军有4个团,而红军加上赤卫队员不足300人;敌军装备优良,而红军武器简陋,每支枪只有3至5发子弹,要守住黄洋界实在太困难了。但黄洋界上早已森严壁垒,更加众志成城。红军和赤卫队员们在黄洋界阵地设了五道防线:第一道,在坑坑洼洼的山坳里,草丛里插遍了有毒的竹钉;第二道,在哨口前沿,围上一道一丈多高的竹篱笆;第三道,挖了一条宽四、五尺的壕沟,沟壁、沟底上都安置了竹钉和鹿砦;第四道,堆好檑木滚石;最后一道是坚固的掩体。
贺子珍、伍若兰、曾志等又带领一些机关人员打着旗子,分布在黄洋界后面的山上。吹军号,在铁桶里放鞭炮,以壮声势,使敌人摸不清山上究竟有多少红军。
8月30日天刚破晓,寂静的山野顿时热闹起来,2000多敌军在崎岖的羊肠小道上列成长蛇阵,在炮火掩护下,伴随着步枪、机枪的猛攻,爬至半山腰,已是筋疲力尽,身摇腿颤,步履艰难。当进入红军防线,竹钉阵、竹篱笆、壕沟都是敌人难以逾越的障碍,每爬上一步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快到中午时分,烈日喷射出灼人的火焰。黄洋界上硝烟弥漫,尘土飞扬,红军
隐蔽在工事的掩体里。朱云卿满脸汗水和着硝烟、尘土,十分难受。他脱下军服擦着脸,吐了一口唾液:“娘的,我们要有炮就好了!”在他身旁用毛巾扇风的贺子珍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对,龙源口战斗时,三十二团缴到敌军一门迫击炮,坏了一个地方,送到茨坪军械所去修了,不知修好了没有。”
朱云卿团长喜出望外,他是个十分果敢的人,一听这话,马上说:“赶快派几个人到茨坪去,把炮抬上来。”
黄洋界到茨坪走小路约18华里,贺子珍到前沿阵地叫来哥哥贺敏学、谭希林、刘荣辉等人,顶着烈日,在崎岖的山路上跑步前进,头上、身上都被汗水浸得透湿也没有停下来歇口气。他们硬是一口气跑到茨坪军械处,找到军械处处长宋乔生,抬出了炮。
贺子珍等四人抬着迫击炮上路,这门迫击炮少说也有一百四五十斤,四人轮着抬。抬到去小井的岔路上,贺敏学和谭希林弯到小井军械所仓库去找炮弹,两人在仓库主任的带领下,找到仅有的缴到敌军的三发炮弹,他们把炮弹捆在一起,扛起就走。从小井到黄洋界还有15里路,都是狭窄陡峭的羊肠小道,平时空手走也很吃力,身负重物攀行,其艰难可想而知。这么重的东西压有肩上在陡峭的山路上爬行,加上他们又整整一天没吃什么东西,饥肠辘辘,很是吃力。为了早点把炮抬到黄洋界,他们硬是咬紧牙、拼着劲,一步一步往上挪。就这样,他们扛着炮弹抬起炮,极其艰难地爬了近3个小时,到下午4点钟左右,终于把炮抬上了黄洋界。黄洋界上战斗仍在激烈进行,红军的抵抗越来越困难,因为,子弹已经不多了,人也累乏了。这时大家见迫击炮抬上来了,发出阵阵欢叫:“我们的炮来了。”贺子珍等四人这时已筋疲力尽,身子骨都散了架似的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出着粗气。
朱云卿命令把迫击炮架在黄洋界的哨口上,找了两个会使用迫击炮的战士,向敌军放炮。第一炮没响,第二炮也没响。朱云卿脸色铁青,骂道:“娘的!怎么都是些臭弹?上第三发!”朱团长凝神远望山下,只见地名叫腰子坑的地方,林木掩映中似有一茅棚,好像有人影不断往来出没,他想这个地方有些名堂,即命令:“朝那儿打!”这时贺敏学的心“扑通扑通”直跳,生怕这一炮又不响。只听一声响,炮弹飞出炮膛,正好击中目标,林子里烟火弥漫,山下敌军一片慌乱。
夕阳西下,苍茫的暮色笼罩黄洋界,一天激烈的战斗结束了。第二天,云开雾散,红军战士们又准备迎击敌人的再度进攻。但山下静悄悄,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见到敌人踪影。红军战士沿着敌人的来路下山搜索,才知道敌人晚上逃跑了。后来才清楚,红军第三发炮弹不偏不倚,正好击中敌军前线指挥所。这一炮迷惑了敌人,敌军原以为只有主力红军才配备有炮,于是误以为主力红军回到了井冈山,怕吃亏,连夜仓皇逃遁。
黄洋界保卫战胜利了。毛泽东迎接红军大队返回井冈山途中,闻知大悦,写下了《西江月·井冈山》这首词:
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
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早已森严壁垒,更加众志成城。
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宵遁。